陈子轻踉跄着抓住魏之恕的手臂稳住身形,听他道:“骗你的,我和姜明礼是初相识,怎可能在马车里行那事。”
真的假的?陈子轻一脸狐疑,魏之恕之前跟姜明礼没来往?那怎么认识的啊,两人身份差这么多。
【你二师兄与你分开后就去找老大夫诊断隐疾,他返回见你的途中遇上姜明礼,一见如故,姜明礼因此送他一程,二人互不知对方根底。】
这“根底”用的,已知魏之恕是1,那姜明礼就是0。
姜明礼是总0啊。
陈子轻又想到魏之恕见老大夫的事,没想到他是真的犯了鸡瘟。
就在这时,一大把珠子被姜明礼丢出来,他对上少年呆愣愣的杏眼:“赏你了。”
陈子轻垂头看脚边的珠子。
魏之恕踢他脚:“还不谢谢姜大公子?”
陈子轻从善如流:“谢姜大公子。”
“27颗,捡吧,捡回去自己串上。”姜明礼萎靡地摇了摇纸扇,纵欲过度浑浊的眼在少年两条漂亮的腿上游行。
魏之恕不动声色地皱皱眉,他快速捡起那些价值不菲的珠子,塞进小师弟胸前的衣襟里,低声道:“马上走。”
陈子轻撒腿就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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甩开马车,陈子轻没停,他怀揣着二十七颗珠子,拎着两条鱼,踏着春风在黄土路上狂奔,就这么奔到了土坡底下。
陈子轻望了望树林后的义庄,其实在白天看的话,义庄也没有那么吓人,只是房屋的破败看得更真切了。
布满裂缝的墙壁有些严重倾斜,如果不是有几根粗木头抵住,估计早就垮塌了。
如果真塌了,他们师徒四个给别人做一辈子棺材,到头来也只能和荒草为伴。
那到了每年清明,别人家的鬼魂喝香吃辣,而魏之恕,尤其是师傅的鬼魂只能躲在土里啃草。
那个狼狈的样子,想想就非常搞笑。
“哎哎……”这时陈子轻的耳边霎时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。
“谁啊这是,踩我腿上了!”
只见草丛里坐起一人来,这人相貌清秀,穿着一件破旧的儒衫,乱糟糟的发髻上还沾着几片叶子。
“曹……曹包?”这个陌生的秀才一出现,陈子轻就脱口而出对方的名字。
【曹包,曹秀才,年二十四,他就住在义庄南边,是你的邻居,你和他相交不少年头,你为了不让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财被二师兄摸走,便藏在秀才那里。】
【你将秀才视作你这辈子最好的兄弟,他全家只剩他一人,孤苦无依,爱唠叨,你曾在他酒后大醉吟诗向往妻儿相伴时发过誓,死活要给他说门亲事,实在不行寡妇也可以,免得他整天到处唠叨别人!】
标注2:死活要给他说门亲事,实在不行寡妇也可以。
陈子轻服了,怎么还要给人说媒。
“咳,原来是崔兄,你怎么突然叫我名字了了,还……还是叫我秀才吧。”曹秀才似乎对自己“曹包”这个名字,很是忌讳。
陈子轻回过神来:“秀才,你怎么睡这里了?”
“谁睡这里了!”曹秀才急道,“不就是你那师傅,非说我读书声音太大,还都是些歪道理,吵得他头疼。”
“没办法,我就只能来这里读,结果没想到,没想到睡着了。”
曹秀才用力抓住陈子轻的胳膊:“崔兄,你给我评评理,我读的那是圣贤之书,说的是天地之道啊,你师傅竟说那些都是歪道理!”
见曹秀才越说越激动,陈子轻连忙安慰道:“秀才,你就别跟我师傅争理了,他看过的书加起来,还没他看过的棺材板零头多。”
“你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。”
曹秀才怔了下,随即便轻松地笑了起来,道:“崔兄说得有理!哈哈……”
他捡起地上读了一半的书,道:“崔兄,你可能不知道,那些瞧不起你们义庄的人,都是些流于世俗的庸人!”
“我对你们义庄可是敬重得很啊,书中有云“夫大块,善吾生者,故善吾死也,”你们义庄这行当,那可是承天道之所在!”
“所以,我才会毫不避讳的住到了你们义庄旁边。”
陈子轻心中暗笑,你住义庄旁边,难道不是没钱住其他地方吗。不过秀才既然是他的好兄弟,他不会去戳穿对方的寒酸。
曹秀才拍着陈子轻的肩膀说道:“崔兄,你这是要回义庄吗?”
“是啊。”陈子轻点头。
曹秀才道:“那正好,我也要回去,咱们同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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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被荒草覆盖的小径上,一只乌鸦在枯树枝头叫着。一青年和一少年勾肩搭背,一边挥手赶走飞虫,一边向着破败的义庄走。
蹲坐在院墙上的魏之恕瞧见的就是这画面,他问院里的管琼:“大师姐,你觉不觉得那穷秀才碍眼?”
管琼坐在桌前扎纸马:“不熟。”
魏之恕哂笑:“元宝都没叠,马就扎上了,胡家请了仵作验尸,仵作最快也要两日才能到,先验尸还是先入殓都没定。”
“先入殓。”管琼道,“师傅讲了,我们下午带上东西去胡家。”
魏之恕从院墙跳下来,弹着衣裤上的灰:“殡三日,还是七日,半月,或者更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