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颗颗高耸笔直的大树,在那柄剑下轰然倒下。
余帘手中之笔,一改往日的沉稳规矩,在一张诺大的白纸上运笔如飞。
笔墨下,一道道秀丽俊秀的山脉,在其身前缓缓浮现。
寥寥几笔后,山中一座书院悄然出现,再之后便是一行形态各异之人,静立在那书院门前。
有人腰挂水瓢,有人手持蠢剑;有人恬静文雅,有人甜蜜依偎;有人抚琴弄箫,有人舞锤持盘;有人沉心刺绣,有人沉迷草;有人张弓搭箭,有人欢喜跳脱;有人抚须而立,有人枯坐书海。
白纸黑墨下,这一幅书院二层楼群像,便是在其手中有了生命。
在北方,宁缺吐出口中鲜血,看着身前不远处的生死仇敌,淡淡道:“我来是为了杀你。”
那人持枪而立,那张被胡须遮掩的面孔,满是淡漠。
“那就看你的本事。”
宁缺再次张弓搭箭,箭矢隐入地表,一闪即逝,再次击中持枪之人。
那人长枪挥舞而下,一道元力形成的墙壁,顿然挡在身前,箭矢无力落下。
持枪之人摇头,毫无生气的开口。
“这种程度的武器,虽是为你加了不少筹码,却无法真正威胁到我。”
“我来是为了取你的命。”
“既然要取我的命,你该有些更强大的底牌。”
宁缺沉默,朴刀抽身而出,身影化作虚魅,向着持枪之人疾驰而去。
当~
一声锐利刺耳的金铁交戈声下,朴刀倒飞而出。那把刀的主人亦是吐血翻飞。
夏侯再次摇头叹息,那被铠甲覆盖的身躯,向着吐血少年走去。
他走的很慢,却很稳。似是每一步,都落在坚实而又厚重的大地上。
宁缺抬手擦去唇边血液,默默抽出另一柄朴刀,以天为纸,以元力为墨,以朴刀为笔,写下那个相当简陋而又弱小的符箓。
符箓在微风中形成,又在长枪下消失。
宁缺那双充满杀气的双眸,紧紧看着毫发无伤的敌人。
“作为书院二层楼弟子,你该明白一点。”
“我的修为虽不及大先生、四先生,却也远非常人能及。你虽是天纵之姿,修行未到半年就已触摸到知命门槛,却依旧孱弱如那蝼蚁。”
宁缺那张脸上没有仇恨,只有一丝不知意味的淡淡笑容。
“也许再多给你一年,我的命你能轻易取走,可惜,这世间再也没有一年。”
“世间如何我不清楚,但你最多还有一时辰寿命。”
宁缺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,看着已至身前的那杆长枪,突然暴起。
长枪猛然颤鸣,持枪之人右手微微一扫,枪杆化为虚影,狠狠地撞击在宁缺肋下。
“你真的很像我,我们活得这么累,何苦要相互仇视?”
夏侯第三次摇头,语气充满了欣赏。
宁缺裂开满是鲜血的大嘴,畅然一笑,从身后拔出最后一把朴刀。
刀身触地,颤颤巍巍中,站直了身子。
那把朴刀一往无前,再次向着夏侯砍去。
夏侯平静地看着这少年人生中的最后一刀,默默品味着刀中夹杂的一往无前的霸道,冷漠而又随意的摆动长枪。
哐~
朴刀迎面而上,却被长枪挑飞。
那把锐利勇猛散发着寒意的枪尖,很慢很慢的向着宁缺咽喉刺去。
夏侯很平静,眼中带着遗憾,紧紧盯着那少年不甘的双眸。
“我不想杀你,但却非杀你不可。”
宁缺冷然一笑,露出了那被鲜血染红的牙齿,闲得很是恐怖。
夏侯不解,却并未停止长枪突进之势。
宁缺大笑中欺身而上,那杆长枪穿透了他的左肩,而他的右手却是探进胸膛。
突然间,夏侯感觉到一股诡异凌厉的剑意,自宁缺身上散发而出。
夏侯一愣,想要抽回长枪,却被那求死少年,死死抱住。
夏侯放下长枪,双拳化作流光,接连打在宁缺身上。
他已经从那浮于身前的纸中,感知到了一抹无可匹敌的力量。
宁缺好似发了疯,一边大笑,一边呕血,双臂紧紧环在夏侯腰前。
ps:晚上十一点还有一更。今日起,恢复六千字更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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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