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巳节当日,桓容早早起身。
坚决不穿婢女奉上的大衫,换成蓝色深衣,腰间系带绣有祥云,垂挂碧色暖玉,正是南康公主送来那枚。
“郎君未到年纪,无需戴冠帻,可要束巾?”
桓容点点头。
阿谷净过手,接替婢女为桓容束发。
见有婢女打开漆盒,拿起貌似粉扑的东西,桓容脸色骤变,连连摆手。
吊带衫坚决不穿,粉也绝对不涂!
“郎君,此乃建康之风。”
“我不习惯。”桓容坚持道。见婢仆不死心,更举出谢玄,言明当日见面,对方同样一身深衣,更没有涂粉。
阿谷实在拗不过,只得令人捧下漆盒。
桓容松了口气,离开内室,信步穿过回廊。耳闻清脆的咔哒声响,心中却是不定。
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?
果然,行到回廊尽头,迎面遇上满脸兴奋的桓祎,桓容无语了。
一身长袖大衫,敞开前襟,内里是代表时尚的“吊带衫”。俊朗的面容并不符合时下审美,却称得上后世型男。
问题在于,脸上偏偏涂了一层粉!
“阿弟!”
说话时,粉末簌簌往下掉,桓容无语望天。
“阿谷。”
“奴在。”
“带人为阿兄换件外袍,粉也擦掉。”
“诺。”
数名婢仆一拥而上,桓祎不解其意,愕然的看向桓容。
“阿弟这是为何?”
“三月风寒,为免受凉,阿兄还是换件衣裳。”
看不见就算了,摆在眼前绝对不成!
桓容说一不二,桓祎抵抗不过,只能换上深衣,重新洗脸梳头,坐上牛车。
健仆扬鞭,一路行到乌衣巷口,遇到等候的的谢玄。
一身长袖大衫,腰带仅是松松系住,长发没有束起,如雨瀑洒落身后。风过时,袖摆发尾轻动,百分百的卓越俊逸,潇洒不凡。
赞叹之余,桓容看向闷闷不乐的桓祎,愈发确信自己做出了正确选择。
如此真名士当面,他和桓祎这样的,还是不要潇洒比较保险。
第八章上巳节一
桓容欣赏谢玄风采,几名谢氏郎君走下牛车,看着桓府健仆,同样啧啧称奇。
时下人欣赏飘逸俊朗的美男子,代表如潘安。大衫广袖,飘飘欲仙才符合东晋审美。世家郎君女郎挑选婢仆,也多是参照这个标准。
上巳节建康士族子弟同聚,何等风雅之事,如谢玄等人,身边的婢仆小童都是个顶个的俊俏。
偏桓容反其道而行。
小童有,婢仆亦有,样子自然不错。但跟车的二十多名健仆各个古铜肌肤,肩宽背阔,膀大腰圆,肱二头肌鼓起来几乎能撑破衣袖。
南康公主特地下令,跟着郎君出门,长相总要过得去。
可无论怎么挑,军汉终归是军汉。尤其是上过战场的南府军,能挑出身上没几道疤痕的已经算是奇迹。想要长相过关,符合时下人的审美委实是天方夜谭。
“祎弟,容弟。”
桓容桓祎均未及冠,尚没有取字。
谢玄立在车辕前,同二人见礼。同行的数位郎君,能与谢玄并立的仅七八位。不是太原王氏就是琅琊王氏